#古風
「你瞧,那個白噬血如今成了這等樣子,嘖嘖,真令人唏噓。」街道上,坐在攤販前的男人輕搖手中的酒杯,大概是醉了,差點就把酒灑到另一人身上。
「你醉了吧,話可別亂說,被他聽到,有你好受的。」另一人急忙收拾桌上的酒,怕是那神出鬼沒的人影下一秒便出現在他面前,讓那男人打住,別再說下去了。
下一秒,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。
「是說,為何他變成現在這樣子啊?」一個較年輕的小夥子坐在一旁,開口問道。
「這事......說來話長啊......」
白梓曦,出生於白商人家的二公子,個性溫和,品德兼優,深得大家喜愛。
在僕人們的猜測下,認定了他就是這家的下一任繼承人,他們認為,只要白梓曦接手,他們一定能把事業擴展的更大,賺進更多的錢財。
可白梓曦這人天生不喜爭,且深愛修道,大抵時間不在家,便是到山上去求師了。
最後,有位師父願意收留他,讓他陪著一起修練打妖,那人便是南江仙人,墨言燁。
雖說墨言燁貴為墨家家主,可他不善於跟人群接觸,所以隱居山中,且不收門生在他山上的殿內。
白梓曦和他的相遇,甚是奇妙。
「想當年,那南江仙人也是廢了所有修為護下白梓曦這人,誰能想到他變成現在這樣。」正當那人還準備講下去的時候,遠方突然有抹紅色的身影閃過,他還來不及說些什麼,斷了頭,沒能繼續說下去了。
身旁的人嚇到還不輕,連尖叫聲都沒有,瞳孔便了無生氣,紛紛倒在攤販前。
一瞬間奪取了三條人命,那是只有一人能做到,也只有他會做。
白梓曦,人人聞風喪膽的妖王。
也是唯一一個由人類修煉成妖的瘋子。
「不過賤命一條,也敢談論我的事。」白梓曦手上繞著散發微光的球體,半晌,那東西化為霧散去,和白梓曦一樣,消失於此了。
沒有人知曉他的蹤跡,如同當年的他為何修煉成妖,編的故事一籮筐,卻無一個是正確的。
那是屬於他們的回憶,如今,回憶卻只剩「他」獨有。
白梓曦來到了棵開滿櫻花的樹下,這樹特別奇,旁邊的樹已凋零,唯獨它,還盛開著。
那是他為墨言燁種下的一棵樹。
「好久不見,師父,這麼久沒來看你,很孤單吧。」他跪在櫻花樹下的墓碑前,輕聲道。
對這人的愧疚,是道盡了一切也無法彌補的。
他從懷中拿起一支蕭,潔白如玉,配上那白皙的修長手指,煞是好看。
也是為什麼墨言燁將這支蕭贈予給自己,好聲搭上好景,堪稱享受。
白梓曦跪坐在墓前,幽幽吹起了墨言燁起譜寫的曲子。
他突然想起很多事。
是好幾年前,他和墨言燁的相遇。
「......請問有人在嗎,可否借宿一晚?」那天,白梓曦一個遊神,在山中迷了路,正當他累到快要走不動時,忽然瞥見不遠處的燈光,這才讓白梓曦有了力氣。
可當他到門前時已經乏力,連大聲呼喊的聲音和力氣都沒有。
過了半晌,門邊一點動靜都沒有,白梓曦這眼皮子已經撐不住了,別說還沒進去就餓死在別人面前,這深山是狼群聚集的地方,說不定還被拖去當食物吃了還不一定。
在白梓曦意識迷離之際,門扉漸漸打開,可白梓曦沒得向那人道謝,便一個頭栽到他懷中暈過去了。
依稀記得,他是在一間看似豪華的房間醒來的。
說豪華倒也不是,只是在商家出生的白梓曦有分辨商品好壞的能力,雖然東西不多,但房間內的擺設價值不斐,他自然是看得出來的。
「醒了?」正當白梓曦左看右瞧的時候,一陣低沉的男嗓吸引了他的注意,門外站著一名男人,穿著一身灰色長袍,長髮整齊的在髮尾綁了一個結,看起來就像一個儒生似的。
「......那、那個。」
「穿好衣服,出來用膳吧。」他話中不帶一絲命令,徒留溫和,留下這句後,轉身離去了。
白梓曦還有些混亂,但從不失禮數的他,自然是趕緊整理衣服,跟著那人到另一個房間,裡頭僅擺兩人份的食物,看來這個大殿中,只有他們兩個。
男子端坐在桌前,待白梓曦也就定位之後才開始用餐,行為舉止優雅,讓白梓曦看得一愣一愣的。
「請問您是這個家的......」
「食不言。」
用餐到一半時,白梓曦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,可男子打斷他的話,沒能讓他繼續講下去。
氣氛是莫名的尷尬,但白梓曦也不敢出聲,食完早飯後,有位似門生的少年將兩人的餐具端走,只留下他們兩人。
「造訪深山,何事?」男子出聲問道,可眼神從沒在白梓曦身上看,並非不禮貌,而是兩人相識不深,總盯著對方瞧,才謂真正的不禮貌。
「原是來求師修道,不小心迷了路,幸得貴人您相救,才未死於深山中。」白梓曦尷尬地笑了,不過他所述事實,不容一絲虛假。
男子明顯一頓,大約是在思考如何接話,才不會顯得奇怪。
「我性白,名梓曦,敢問貴人大名。」白梓曦自然是接話下去,不讓氣氛冷下。
「......墨言燁。」他朝白梓曦那一瞧,黑色的眸子絲毫不帶一絲感情,像抽了感情的人偶,盡是淡然。
這麼一提,白梓曦才突然想起來這人是誰。
這不就是修為頗深的南江仙人嗎!
他看著墨言燁,遲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。
「墨道長......能否,收我為徒呢。」白梓曦的眼睛乾巴巴的望著墨言燁,正當墨言燁想說點什麼時,眼神突然瞥見他手腕的黑印,眉頭一皺,讓白梓曦也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。
這個黑印,來自他六歲的一次意外。
因為這個黑印,他身上有著引誘妖怪的香氣,要是不修術,白梓曦會死於妖怪底下,不過是遲早的事。
「跟我來。」墨言燁收回視線,帶著白梓曦來到一間房間,裡頭擺設齊全,雖然單調,但一塵不染,很乾淨。
「這裡是你的房間,衣服看你要不要換,你身體尚虛,修行幾天後再開始吧。」
「謝謝道長!啊......不,是師父!」白梓曦這可樂開懷了,一時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,吃痛的哎了一聲。
墨言燁並未多做表態,在白梓曦沒看到的角度裡,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。
就這樣,他們師徒二人的生活便開始了。
雖然墨言燁自己一人待在這個大殿,可每天都會有門生上來替他們煮飯、收拾碗盤還有打掃。
其中最常來的,便是一名叫做千秋的孩子。
千秋年紀小白梓曦一兩歲,每次一來,都會和白梓曦聊上一段時間才離開,而墨言燁也沒說什麼,似乎是不會干涉白梓曦的交友。
「梓曦!你來嘗嘗,這是我們那帶來的名產,可好吃了!」千秋捧著一盒糕點,那樣子刻成蝴蝶的樣子,名為蝶糕。
在他們那裡,蝴蝶象徵平安,還有高尚之意。
他們認為吃了蝶糕後,能做大官,又能保平安。
白梓曦小心翼翼的從裡頭拿起一個嘗嘗,原本千秋還怕他不喜,沒想到白梓曦笑了,還稱讚這糕點特別合他的口味。
「雖有些乾,但也不會到難以下嚥,味道不太甜,我很喜歡。」
千秋也拿起一個蝶糕吃的津津有味,半晌,他看了看附近也沒人在,輕輕的喃呢幾聲,似乎是在唱歌,又似是在吟詞。
聲音悅耳,讓白梓曦聽的入迷,完全沒注意到收在千秋眼裡底下的那份不懷好意,直到唱完後,他才輕輕的敲了白梓曦的肩,讓他醒一醒。
「別睡了吧,家主等等就回來了,我也要先下山去了,咱們明天見啦!」他咧起少年該有的天真笑容,拿著盒子蹦跳的就消失在白梓曦的眼裡。
那時,他還相信著身旁的一切,仍當著那位天真無邪的「白梓曦」。
「梓曦,這個送你。」一日,兩人在除妖返家的途中,墨言燁將一支蕭遞給白梓曦,那蕭潔白如玉,且價值不斐。
這下讓白梓曦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,愣愣地看著那蕭在自己面前。
「師、師父啊,雖然我會吹蕭,但這個太貴重了,我收不起!」最後,白梓曦選擇拒絕,雖然不禮貌,但這真的不是能讓他隨意拿的東西。
「我寫譜,你吹蕭。」墨言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白梓曦的顧慮,但想這麼多,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。
「收著。」
他看向白梓曦,眼神沒有絲毫怒氣,只有一絲波瀾,比起以前,現在的墨言燁更像個人一般。
對此,白梓曦很開心,只是將蕭收在懷裡,小心翼翼的呵護著。
一前一後的身影,踏在滿是櫻花紛飛的小徑裡。
那是淡如浮雲,僅存在白梓曦腦海裡的美好回憶。
日子漸逝,白梓曦近來覺得奇怪。
他覺得殿中的妖氣變得特別重,可他卻沒從墨言燁那聽到任何一點事,讓他感到困惑。
難不成是他感覺錯了?
「想何事?」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白梓曦的思緒,墨言燁剛好從山下回來,樣子看起來有些疲憊,但想想也是,會請仙人去除的妖肯定很麻煩,而且這回墨言燁不準他跟去,一定是特別危險的妖怪。
「沒事沒事!師父趕緊去休息吧,這幾天肯定累壞了!」白梓曦本想扶著墨言燁回到他的房間,看來墨言燁是真的倦了,在途中不小心睡著了,讓白梓曦幾乎是扛著他走回房間的,他輕輕地將墨言燁放到床上,然後將不舒服的外衣脫下,整整齊齊的摺疊好放在一旁。
這麼說來,白梓曦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師父休息的樣子。
墨言燁雖然表面冷如冰,但仔細一看,其實就是個溫文儒雅的書生樣貌。
尤其睡覺的樣子,特別好看。
盯了良久,白梓曦才意識到這樣盯著別人瞧特別不禮貌,把眼神收回去後,趕緊離開了墨言燁的房間。
他只感覺到,自己的臉發燙的很,思緒變成了一團糟。
隔日,白梓曦是在惡夢中醒來的,他憶起小時候被妖怪追殺的記憶,嚇得他躺回去再也睡不著了。
舉起手拭汗時,無意間看見自己散發出「邪氣」,他不禁打個哆嗦,心道: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可下一秒,卻無了蹤影。
這才讓白梓曦鬆了一口氣,說不定......那只是錯覺罷了。
再更晚些,墨言燁也起床了,似乎是很少看見白梓曦比自己早起,看了有些愣神。
「師父早安!千秋已經送早餐來了,趕緊來吃吧。」白梓曦朝墨言燁揮手,大概是因為墨言燁回來陪他了,他特別開心。
「千秋呢?」
「他到殿旁的倉庫整理東西去了,說等等就回來了。」
「是嗎......」墨言燁應了聲,坐到了白梓曦面前開始用膳,沒過多久,他發現白梓曦好像有點怪,臉似乎比平常更紅,好像也更熱了些。
這讓墨言燁不免擔心,這孩子有什麼事瞞著他,他都不知道。
「對了!師父,上次你給我的譜我有練了,下次練好點再吹給你聽!」白梓曦突然一講,大概是想讓氣氛別太尷尬,可惜墨言燁這個悶葫蘆沒接話,讓氣氛又尷尬起來了。
墨言燁只是淡抹一笑,而這個笑容,深深地、暖暖地沒入白梓曦的心裡。
不知是墨言燁離家太久,還是最近白梓曦反常,兩人今日的話變得特別少。
不過墨言燁覺得奇怪的點不僅僅在白梓曦身上,最近他殿裡有著一股邪氣在波動,但他卻找不到那是出於何處。
修煉邪術,不外乎是修仙走火入魔,結果只有兩個,修煉成妖王,否則損心傷身,魂飛魄散。
「梓曦!你沒事吧?」不遠處,千秋輕輕拉了白梓曦的袖口,而白梓曦只是回過神看了他一眼,然後笑著說沒事,墨言燁站在另一頭看著,不知怎麼著,他隱藏自己的存在,身體本能的不想讓白梓曦和千秋發現他。
果然,在他隱身不久後,千秋看四下無人,又開始唱起歌,墨言燁確確實實的看見,白梓曦身上圍繞的強大邪氣,以及千秋也變成他記憶裡,最不希望他出現的存在。
一手滅了墨家上代,以及在白梓曦身上下咒的妖怪,千歲妖王。
為了避免千歲再繼續傷害白梓曦,墨言燁不得不出去,而千歲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靠近,停止吟唱,朝墨言燁的方向看過去。
「梓曦,過來。」墨言燁命令道,這時的白有點神智不清,估計是被那歌影響的後果,墨言燁心更急了些,直接將白梓曦拉到懷裡護著。
「啊呀,家主,你這是做甚?」千歲勾起一笑,眼神陰森森的,和先前活潑開朗的他相差甚遠。
但他不防備,大約也知道墨言燁明瞭他來的用意,以及他的身份。
「這麼久沒見,你還是一樣的無能。」
千歲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,那嘲諷的笑容,讓墨言燁感到恐懼,當年的他,也是這麼的向他死去的父母親笑著的。
嘲笑他們的惻隱之心,嘲笑他們的多管閒事。
「你對梓曦做了什麼?」墨言燁懶得對他好禮相待,劈頭就問,只見懷中的白梓曦散發的邪氣已經收不住,就跟修邪入魔的人類一樣。
「他是我精心培養十年的下屆妖王代表,你認為我還能對他做什麼?」
「而且你覺得,你們的相遇都僅僅是巧合嗎?」
他森邪一笑,讓墨言燁更是心裡發寒。
原來這一切,一直都是千歲的詭計。
「千歲!你想什麼!你瘋了嗎?」讓人類修煉成妖王,至今從無例子,正如他們眼前的千歲,其實也早是一名鬼。
「我瘋了又怎樣?那遠遠不及你們這些偽善者的所作所為。」千歲的身子變得透明,大概就是人類說的日薄西山,可他早已死過一次,這回,不過是真正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。
「等著吧,我將會讓白梓曦重新帶來災厄。」
「那時候,便是你們仙門世家毀滅之時。」他留下這句後,隨著一道刺眼的陽光,消失在他們面前。
那是妖王對他們的詛咒,對整個仙門的詛咒,要是被其他家的人聽到,白梓曦的下場如何,結果不得而知。
白梓曦在那天後,整整昏迷了三天整,墨言燁為了阻止邪氣跑出去,在殿外設下結界,且不準門生上來。
他保護著白梓曦,不願對白梓曦說出事實,可像白梓曦這麼聰明的人,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存在。
「師父,你臉色看起來很蒼白......」可不是嗎,墨言燁的殿這麼大,加上白梓曦的邪氣已經強大到能屠殺修仙之人,要他瞞著所有人,根本不可能。
能守到現在,幾乎要廢了他所有修為。
「我沒事,梓曦,聽著,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。」墨言燁輕輕拍著白梓曦的頭,那是出於莫名的情感,他們從來不為這個感情多做什麼解釋,誰也不會對這個感情多做解釋。
這時的白梓曦,已經迷茫,而且錯愕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錯哪一步,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。
「梓曦,信我。」
那句話,幾乎成了他們最後的訣別。
白梓曦依稀記得,墨言燁是帶著什麼表情對他說這句話的。
日復一日,墨言燁是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,最終仍是貪得那一些時間,才把白梓曦送到更遠的地方。
白梓曦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,那是他沒去過的地方,這一切來的太快、太突然,白梓曦這麼年輕的人,還是沒法消化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。
「找到了,在那!」後面傳出一聲喊叫,大概是無名的道士,只見白梓曦身上沾有邪氣,就嚷嚷著要殺了他,誰也沒搞清楚是非對錯,筆直的就向著白梓曦開刀。
錯歸咎於誰?人性使然,皆是如此。
當白梓曦清醒時,他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。
他體內用著的是從活人那奪取來的精氣,這是他苟活在這個世界的證明,白梓曦看的一愣,思緒是接近崩潰。
他沒能成為墨言燁口中沒做錯事的人。
最後,仍舊逃不過仙門世家的討伐。
白梓曦總共奪取了好幾個家主的性命,那是只會花著人民稅金的假仙人,拿著窮苦人的錢揮霍,暗地裡再欺負著人民。
但仙門內,何嘗不歹毒?誰礙著他們的路,不就是死路一條?
這個世界早已崩壞,世人也選擇背棄禮義,選擇更好的路活下去。
「白梓曦,你已經沒有退路了!」他身邊盡是圍繞著他們口中的正義之人,白梓曦只覺得可笑,憎恨泯滅了他的天真無邪,他的人生剩下了什麼,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。
在混亂中,白梓曦看見了墨言燁的身影。
他就站在不遠處,極力的想要來到白梓曦身旁,但雙方屠殺激烈,有人不分青紅皂白的砍,墨言燁已經沒了能力,要是再走過來,肯定是保不了命。
當白梓曦想到一半時,一名墨家門生拿著刀,滿懷憎恨的朝白梓曦刺下去。
他沒感覺到痛,只感覺緊緊的被人抱在懷中。
如同十年前的那場意外一樣,救他的人也是這麼抱著他的。
白梓曦想起來了,同時,他也必須承擔更大的痛苦。
「家主!」身邊的人尖叫聲四起,白梓曦憤恨之下,殺了所有討伐他的人,墨家門生、前來討伐的仙門世家,共計一千多人。
白梓曦曾以為他失去了所有,對什麼都不抱期待。
但他從來沒想過,至始至中,墨言燁一直都站在他這邊。
「師父!師父!你醒醒......我......我......」白梓曦握著墨言燁逐漸冰冷的雙手,祈禱蒼天救救墨言燁,但這都是徒勞無功。
墨言燁為白梓曦付出了他的所有,他沒有後悔。
「梓曦......抱歉,見你的時間晚了......」墨言燁是有一口沒一口的說著,這舉動貌似讓血流得更急、更快,可無論如何,墨言燁有好長一段話想和白梓曦說。
他勾起一抹笑容,真心實意,且只對白梓曦一人。
這是讓白梓曦的記憶裡,他希望能留下的最後。
時間不夠了,遠遠不夠了。
「我愛你,此生......無怨無悔......」他用盡最後一口氣,把所有濃縮成這麼一句,墨言燁唯一的感情用事,就是在白梓曦身上。
沒有白梓曦的出現,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有感情。
當墨言燁離世的那一刻,身旁事物感覺凝結了。
白梓曦最終仍失去了所有,失去了一切。
而失去墨言燁,便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懲罰。
直到現在,白梓曦已經一個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接近五十年了。
他成為世人口中的白噬血,成為大家口中的白瘋子,那又如何?再多的批評謾罵,仍換不回墨言燁這麼一人。
「師父,我這回吹的可好了吧?」白梓曦拍掉墓碑上頭的花瓣,這首歌,在墨言燁生前來不及吹給他聽,死後,要白梓曦吹上千次他都願意。
五十年,只等一人歸。
但白梓曦不想等了,哪怕要被墨言燁責備,他也想早日去找到墨言燁。
五十年,已經夠長了,白梓曦受的懲罰也夠多了。
花瓣凋零,風雪交集,肆意的打在白梓曦身上。
他輕輕抱著那墓碑,守護著他僅存東西。
很冷、很痛,大概在墨言燁臨死前,也是這樣的感覺吧。
白梓曦彷彿看見了,他們在花落的樹下,談笑風生,成為一對幸福的道侶。
墨言燁笑著唱起那首歌,而他幫墨言燁伴奏著。
他沐浴著這個美好,微笑著,走入了他人生的最後。
從那時候,再也無人知曉他的蹤影,也無人再看見白梓曦出沒。
有人猜測去了更遠的地方,也有人猜測他隱居山林修煉邪術,真正如何,卻沒人了解,沒人考證。
改朝換代,他們的故事也漸漸流失。
最後,仍不過是寫書人的筆上一談。
嗚嗚蕭聲,花落人非,此生不悔與你相見。
只願來生,共結良緣,萬年也只心悅一人。
(END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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